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第71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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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钟妙头痛:“我哪里就讨厌你了?” ??顾昭分神却露出挑事的笑。 ??“那可不一定……你可知他背着你做过什么?” ??作者有话说: ??白天还有一更。 ??如无意外,周末两天万更。 ??第70章 、南疆腾蛇(下) ??他的眼睛黑得像某种昆虫的甲壳。 ??明明是笑着,望向她时却带了潮湿的雾气。 ??“敢做怎么不敢认呢?真没用。怕得要命,宁愿让我出来见您,那可真是打错了主意,”顾昭笑盈盈的,“您不知道吧?这百年间他可做了不少好事,唔,也有我同他一块儿做的,但总归是这双手做的。” ??他面上露出些挣扎的神色,顾昭不耐烦地一甩头,强行将本体意识压制下去。 ??“我是,蜉蝣是,妖王是,连着楚师叔也是,”他用侧脸摩挲着钟妙的掌心,神色眷恋,“师尊为什么总会招惹我们这种人?难道师尊当真分辨不出毒蛇么?” ??钟妙动动手指,被顾昭一口咬住手腕。 ??他下口时神情极为恼怒,像是要一下就要让她见血,真咬上了却又只是轻轻叼着,倒和自己生起气来。 ??“我真恨我自己,师尊,我总是这样没用,什么也不敢做,什么也不敢叫您瞧见,怕得发疯。” ??他望着钟妙。 ??“我与那些人当真有什么不同么,师尊?是不是无论是谁都一样?无论谁您都会爱他?我到底又算什么?” ??顾昭面上的神色越发挣扎。 ??他答应钟妙的事从来会做到,这些日子渐渐恢复了正常作息,连着神魂切换也变得规律。 ??深夜一向是分神的主场,但他今日说得实在太过,以至本该沉睡的本体正拼命冲击着屏障要将分神压制回去。 ??顾昭冷笑一声,忍着剧痛在神识中狠狠撞开本体。 ??他们还没走到彻底分裂的一步,却已经在意识深处厮杀了无数回。 ??钟妙皱眉看着顾昭越发震荡的神魂,捏着他后颈将人拽进怀里,一手牢牢摁在他背心输入愿力。 ??“凝神,不许胡闹。” ??顾昭最恨的就是她这幅口吻。 ??就像是他永远只是需要被管教的孩童,永远在胡闹,永远在添麻烦令人操心。 ??分神本就是顾昭最偏激的一面所化,越是被教训,越生出股破罐子破摔的狂气,当即挣扎起来。 ??“我非要胡闹!您打我好了!凭什么您总不正眼看我!我爱慕您有这么可笑吗?” ??钟妙难道又是什么好性子? ??作为师尊她自然温温和和,但既然要做她的追求者,就必然会直面她的火爆性情。 ??缝合神魂本就是个精密活,这小子还一直闹腾,一连失手三次,钟妙的火气直往上窜。 ??她啧了一声,摁在顾昭后颈的手掌上移,一指点在他耳后印记。 ??顾昭还想再喊几句,最好喊得师尊心生厌烦将他杀了算了,免得总叫他生出种种可悲妄念。 ??忽然被这么一指点住,从脊椎中窜上一股极可怕的战栗,他不知道这是什么,却不由自主软了腰倒在钟妙怀中。 ??钟妙对发展教众没兴趣,只模糊知道神明能通过印记控制信徒,从前围绕在永恒之海旁的那群家伙最爱讨论这个。 ??见小徒弟终于歇了闹腾,看神色也不像是疼痛,顿感相当有用,干脆一手摁住印记继续梳理神魂。 ??顾昭紧咬牙关避免自己发出什么声音,但这感觉太古怪了,他被控制住不能动弹,骨头缝里却钻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痒,就像是,就像是…… ??钟妙难得安安稳稳将神魂缝了一半,心满意足收手,就见小徒弟堪称手脚并用地从她怀里爬了出来,踉踉跄跄一路冲进房间摔上了门。 ??啧,臭小子脾气还不小。 ??钟妙懒得同他计较,自行回房间歇下。 ??第二日,顾昭起得比平常晚上许多。 ??钟妙已练完剑从院子里回来,在储物袋里翻了半天没找到茶叶,一打眼见顾昭从房间里出来,相当自然地一伸手。 ??“茶叶,拿些给我。” ??顾昭出门在外向来衣冠齐整,今天却难得顶着头乱发,看眼神也不大清醒,猛的被人拦住,如同遭了恶霸一般睁大了眼。 ??他的视线在钟妙脸上定了两瞬,忽然将脸撇向另一边垂下长睫,倒像是有些不敢看她似的。 ??“是,师尊想要什么茶叶?” ??现在看着倒是很乖,钟妙瞧了他一眼:“就雪顶霜花吧,你昨晚不是说安神静气很好么?” ??一听“昨晚”二字,顾昭直接耳根红透。 ??他从储物戒中拿出茶叶,小小一盒托在掌心。 ??钟妙伸手拿过,她前几日同陆和铃新染了江南时兴的蔻丹,浅红指甲轻轻自顾昭掌心划过,却像是要将他的神魂也一道从躯壳中勾走。 ??顾昭浑身一抖收回手,钟妙已坐回桌前煮茶,他踌躇望了她两眼,最终只是将手藏在身后不自觉地握了握。 ??煮完第二道茶,寨子里的人来了。 ??仍然是昨日见过的那个小姑娘,她从未出过寨子,对中州的官话既听不懂也说不出,只能向他们比划着传达消息。 ??钟妙耐心看了一会儿,向内招呼道。 ??“大概是有什么热闹……阿昭,我们走。” ??一路上皆是盛装的边民,他们顺着人潮向内走,最终进入一处石窟。 ??石窟内每隔数步便有火炬熊熊,四壁绘满图腾,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岩彩特有的华光。 ??钟妙打量了几眼,讲的是腾蛇部先祖的历史,有些描述着族人大山中驯化虫蛇,有些描述着魂灵自躯壳脱出上升。 ??越往内走,魂灵的数量越多,最终反哺于生有双翼的腾蛇祖灵,新的边民自祖灵尾部诞生。 ??石窟最内是一处深坑,环绕深坑的平台约莫坐了上百人。有位浓妆女性端坐最上方,肩上挂着颗翠绿珠饰,格桑金坐在她左手。 ??这位应当就是“阿姆”。 ??又过了片刻,傀儡师被带了上来。 ??他如断线人偶般萎顿在地,钟妙定睛一看,却见他体内经脉尽碎,胸口处留着空洞,像是有谁强行从这取出了什么东西。 ??有位长老模样的边民上前宣布罪名,钟妙勉强只能听懂几个词语,大概是“偷窃”“至宝”,骚动在人群中产生,边民低声议论着,纷纷举起右手。 ??“这是边民中的处决制度,”楚青不知何时摸了过来,正站在他们身后,“偷窃族中宝物是大罪,幸好没了结在你手里,否则你也要麻烦不断。” ??钟妙点头,就见阿姆扫视一周,缓缓举起右手。 ??边民中爆发出极热烈的欢呼。 ??格桑金早就高举着右手,此时更是兴高采烈,唱起召请祖灵的祭辞。 ??随着祭辞在石窟中回荡,深坑内渐渐传来越发急促细密的爬行声,如同下一场无形的暴雨。 ??傀儡师在这歌声中不自觉地向前走去,走去,最终向深坑跌落。 ??在腾蛇部的传说中,所有部民都将在死后回到祖灵身边。忠诚勇猛的部民会乘上灵蛇的脊背,伤害寨子的部民则需要通过深坑洗去罪恶躯壳。 ??祖灵庇佑着腾蛇部繁衍生息,祂为死者带来永眠,也为部族送来新生。 ??生与死在这里都是喜事,寨中部民将载歌载舞以迎接祖灵降临。 ??钟妙与顾昭对视一眼,在彼此的神色中都看到了不适。 ??每当这个时候,修士耳聪目明的不便就体现出来。至少她是没看见什么祖灵,只听见坑底传来啃噬血肉的水声。 ??他们是外乡人,自然不会参加接下来的庆典,钟妙随便扯了个理由就想走,忽闻一阵清脆敲击声,格桑金噔噔噔跑了过来,拉着她道:“漂亮姐姐等等,我们阿姆想见你呢,快快来吧。” ??她本想推脱,却忽然从空气中捕捉到一阵若有似无的血腥味,而在血的掩盖之下,这个气味是…… ??钟妙回头一看,阿姆正向她微微颔首, ??阿姆的屋子在这座寨子的最深处。 ??再往后是养育孩童的大院,边民从早到晚少有闲暇,因此习惯将幼儿聚在一处照顾。钟妙坐在屋内,不时能听见窗外传来的嬉笑。 ??她已在屋中坐了半盏茶的时间。 ??受到邀请的只有她一人,就连格桑金也被拦在楼下等待,钟妙心中有些猜测,只耐心等待阿姆将事情做完。 ??最后一只蝴蝶飞走,阿姆转头看向她,露出笑容。 ??“劳烦您等我这么久,”她的官话说得意外很好,“初次见面,您看着比我想象中年轻许多。” ??只要迈过金丹这个坎,除非修士本人有什么癖好,否则正常情况下都会保持破境时的容貌。 ??钟妙笑了笑正想开口,阿姆却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一般微微摇头。 ??“不是修士,您是星辰的主人吧?” ??五百年前,魔修肆虐。 ??作为边民中最神秘的一支,腾蛇部向来在南疆有许多可怖传言。 ??有些说他们可通鬼神,有些说他们能定生死,即使同为边民,其他部族的人见了腾蛇部也恨不得绕道而行。 ??靠着巫蛊之术与种种传言,腾蛇部在深山里过了上百年安稳生活。 ??直到有一天,阿玉推开门,发现灵蛇盘踞院中。 ??灵蛇是族中阿姆的象征,唯有当阿姆认为继承者足够接过守护族人的重任,它才会带着蛊种出现在下一任阿姆院中。 ??阿玉才刚刚被选为圣女不过两年,连最基础的蛊术都没学完,阿姆怎么可能会在此时让她继任? ??她跌跌撞撞冲进老师院中,阿姆已在血泊中永远闭上了眼。 ??阿玉是族中最聪明的孩子之一,她很快想起数日前阿姆曾与外界来的修士发生过争吵。 ??那是个青衣修士,看着像个书生,阿玉却从他身上察觉出比毒蛇更阴冷的寒意。